茶散文 | 寒中饮暖

　　"十二月二十五日，大雪始晴，梦人以雪水烹小茶团，使美人歌以饮。余梦中写作回文诗，觉而记其一句云：'乱点余花吐碧衫。'意用飞燕吐花事也。乃续之为二绝句。"

　　这是苏轼回文诗《记梦二首》的诗前短序。序中简短地描绘了一个大雪始晴后的梦境：人们以冰洁的白雪水烹茶，有佳人轻歌为伴，苏子沉浸在这美妙的意境中品茗吟诗，作回文诗一首。梦醒之后蒙眬间只记得起其中的一句，于是续写了两首通体回文诗，极为别致：

　　其一：

　　酡颜玉碗捧纤纤，乱点余花吐碧衫。

　　歌咽水云凝静院，梦惊松雪落空岩。

　　回文：

　　岩空落雪松惊梦，院静凝云水咽歌。

　　衫碧吐花余点乱，纤纤捧碗玉颜酡。

　　其二：

　　空花落尽酒倾缸，日上山融雪涨江。

　　红培浅瓯新火活，龙团小碾斗晴窗。

　　回文：

　　窗晴斗碾小团龙，活火新瓯浅焙红。

　　江涨雪融山上日，缸倾酒尽落花空。

　　读完，在赞叹苏子才华的同时，这雪日烹茶的意境更是令人垂涎。枯枝老树，日暮寒鸦，岁末的冬日总是冷而生恹，但古人却很会享受。燃起炭火，以干净的新雪烹茶，茶汤温润，佳人在侧，真正是"睡起有茶饴有饭，行看流水坐看云"的仙人生活。

　　--题记

　　茶是合着节气、杂揉地域的生灵，依二十四节气定名的就有九个：立春的不知春茶，清明的明前茶，谷雨的春茶，立夏的夏茶，小暑大暑的二次夏茶(六月白)，立秋的秋茶，白露的白露茶，立冬的冬茶，冬至的东片仔。更何况不同的季节，做茶、饮茶、烹茶的不同，若讲究起来也可以写个"二十四节气茶经"了。

　　色红润

　　冬天最适宜饮用的，当属红茶了。"首先，红茶红润的颜色就让人温暖，绿茶的绿自然会令人感觉到寒凉，颜色与性味同宗，温热的东西千百年来沉淀出的就会是暖色。""茶人"王心说。王心不是专业的制茶师傅或品茶师，他喝茶全凭着自己的"感觉"，"当然，前提是你已经喝过好茶了，用比较俗的话说就是'看山还是山，看水还是水'的阶段了。"现在挂在王心身上的名衔是"世界茶文化交流协会名誉会长"，但在王心看来，自己就是一个"喜欢喝茶的人"。

　　红茶的红润与它的制作工艺密不可分，"全发酵之后，芽头、芽叶都会变红"，茶汤自然也就是红色的了。"全发酵的茶还有熟普洱茶，这类茶最大的特点就是喝得出'岁月感'。"王心说，"岁月可以磨去一个人的棱角，岁月可以让水滴石穿，全发酵的制茶工艺就是在模仿岁月，去掉茶的'棱角'，这样的茶不'扎胃'、温润、养人，才适合冬天喝。"

　　味甘香

　　红茶属于冬天的第二个理由，是它甘润的味道。"横空出世"的金骏眉有桂圆般的果香，名誉天下的祁红有花吐蕊后的蜜香;滇红、川红亦各自有着自己特殊的香气。"这些味道是大自然馈赠，金骏眉是正山小种，正山，也就是武夷山，如果离开原产地，即使将芽头拿到'青楼'焙火，味道也不一样。"而红茶的这些香甜气息，正好可以融化冬日的青苍落寞。

　　可调饮

　　第三个理由，便是红茶的多元性。红茶不仅可以加糖、柠檬，还可以加牛奶、肉桂、玫瑰花，甚至在云南，当地人先倒几滴干邑入杯打底，再把热滇红倒入，以高温激活酒香，使茶香、酒香融合交换，大口畅饮则一股热流直抵体内。在寒气逼人的隆冬，这些红茶调饮的奶茶、肉桂茶、白兰地茶，更有暖身之效。"牛奶、方糖、蜂蜜，就像是催化剂，把红茶的温润感更完全地释放出来。"

　　"嫩芽香且灵，吾谓草中英。夜臼和烟捣，寒炉对雪烹。"寒中饮暖，天愈清朗，茶愈回甘，虽不能再"夜扫寒英"以烹茶，倒也终究圆了"松风入鼎"的雅梦。